我的母亲

      “你小时候真磨人，整天得抱着，连睡觉的时候都得妈妈抱在怀里，否则你就不睡觉。”记不起妈妈曾多少次这样说。只是每次听她说起，看我嗔怪的样子，母亲脸上的笑容便像秋天里的稻谷那样充满了灿烂。
      母亲生了我和弟弟两个，那年代可能是生活条件不好吧，母亲说我生下来很小，体质也不好，这可苦了母亲。在那缺医少药的年代，有这样一个孩子，该是多大的负担啊？最让母亲心疼、焦虑的是，我总是爱哭，哭声总是经久不息。母亲一边哄我，一边做菜给我吃，心想女儿可能是饿了。有时母亲常用农村最土的办法为我按摩肚子和脑袋，以为我大概病了，办法都用尽了，到最后常常使母亲和我一起哭。只是她是无声的，她只用那些来洗涤心中的焦虑和疼痛。现在想来，母亲的肩周炎就是整夜整夜抱我落下的病。
      父亲早早地离开了人世，母亲一个人含辛茹苦地把我和弟弟拉扯大。白天拼命去挣那微薄的工分，晚上还要给我姐弟俩缝衣、做鞋。别人家孩子有的，我姐弟也都有，母亲宁肯自己省吃俭用。母亲常教我，不要去说人家的坏话，做人要本分。后来我长大了，说亲的很多，母亲说找个真心对你的人比什么都强，可不要光看人家的长相和有没有钱。随母亲的意，我找了本村的老公，不抽烟不喝酒，虽然不是很有钱，可把我和母亲照顾得无微不至。家里买房后，想接母亲来城里住几天，母亲却说住惯了自己的家里，不习惯城里的房子，其实我知道母亲怕给我添麻烦。又说在城里洗件衣服用水也要花钱的，在家里用井水方便，我知道母亲是为我节约钱。母亲老了，肩周炎老毛病经常犯，给她买点药，她说效果很好，以后不用再买了，其实一直没断根。
      一个星期天，我和老公、儿子去逛商场，儿子提议去餐馆破费一次。我们找了附近的一家小餐馆，点了菜，坐在一起欣赏儿子刚买来的苹果手机。很快菜端上来了，我们三个自然地拿起筷子，本能地夹菜。一抬头：“啊，妈，你这是？”母亲有些慌，应该是怕给我丢脸，赶紧穿过众人的视线，逃也似地钻到后厨去了。老板娘过来了，对我们说：阿姨做事还真不错，手脚麻利，嘴巴又甜，人缘也好，两个月来从未迟到过。阿姨说儿子房子拆迁了，女儿家也买房了，就是还没装修好，等装修好了，她就不干了，搬回去享清福了。趁现在闲着活动活动身子骨，顺便也为孙女上大学多攒点钱。你们房子装修好了吗？如果阿姨走了，我还真舍不得呢？
      我的眼睛湿润了，母亲为我们姐弟操劳了一辈子，都快七十岁的人了，还辛辛苦苦地在餐馆打工。我嘴巴抽动几下，想说又说不出什么来。对于母亲，我们做儿女的无论如何也无法还清母亲对我们的好。我们常说工作累，也永远不及母亲的辛劳，也远远比不上母爱的体贴入微，无怨无悔。母亲从未祈求过什么回报，她盼望的就是儿女们能健康快乐，过得更好。